肖臻老師博士畢業於美國康奈爾大學，畢業後在美國AT&T 實驗室（前身是貝爾實驗室）和IBM TJ Watson Research Center 擔任研究員，在AT&T 工作期間獲得“研究卓越成就獎”。肖臻老師在2008 年以“百人計劃”身份回到北大擔任研究員、博士生導師。他的區塊鏈技術與應用公開課在B 站獲得了超過100 萬次的播放。
我是1996 年從北大計算機系本科畢業的，那個時候國內計算機行業還不是特別的發達，我畢業後去了美國的康納爾大學，也是計算機系，讀了4 年半的直博，2001 年1 月初博士畢業。當時覺得能夠在新世紀開啟的時候畢業是很好的，未來充滿了希望。畢業後就去了美國AT&T 實驗室，其前身是貝爾實驗室。之後又去IBM TJ Watson Research Center 待了兩年。到了2008 年的時候，我覺得美國也就那麼回事兒，比較無聊，就回國了，回到了母校當老師。當時正好有個“百人計劃”，我就以這個身份回到了北京大學計算機系擔任特聘研究員、博士生導師，正高級職稱。我現在的正式職稱還是研究員。一般人可能認為研究員就是搞科研的，但是我們這種百人計劃的研究員是要教課的，我在北大秋季教算法課，春季教區塊鏈課。前幾天有個微信好友發信息說我的區塊鏈公開課視頻在B 站的播放量已經超過100 萬次了。現在國內搞區塊鏈的很多人是聽我的課入門的。很多區塊鏈企業招人面試時問對方有什麼區塊鏈基礎，對方往往會回答聽過我的課。
那個區塊鏈課是2018 年首次講區塊鏈的時候拍的，當時屬於暑期課，沒有任何教學經費，設備很簡陋，攝像機都是我們自己找錢買的，課程是由兩個助教拍攝的。視頻的後期製作也都是業餘水平，他們以前沒幹過這個，我也沒幹過，所以剪的視頻質量不是很好，前幾節課還弄進去一些雜音。一個月前有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有個北大前沿交叉學科的畢業生跟我聯繫，說在觀看我公開課時，發現我有無規律打嗝的症狀。這一症狀可能與幽門螺旋桿菌感染有關，建議我到北京大學校醫院預約碳-13 檢查。我給他回复說我檢查過碳-13，也做過胃鏡，都沒有發現幽門螺旋桿菌感染，我們家里人也都沒有。開始那幾節課我不是在打嗝，那是後期視頻製作時相關人員經驗不足造成的雜音，到後面就沒有了，因為有經驗了。你看我的其它視頻也都沒有打嗝的現象。
2018 年的時候比特幣的影響力已經比較大了，但是真正懂區塊鏈原理的人其實比較少，能夠找到的系統性資料也不多，當時的很多課水分比較大而且是收費的。後來我就想乾脆把我這門課錄下來給大家免費提供一個科普的學習資料。我們可以感受到每經過一輪牛熊轉換之後，了解區塊鏈的人明顯會變多，對虛擬貨幣感興趣的人也會明顯增多。2013 年沒有多少人接觸過比特幣，但是2017 年就增加了很多人，到2021 年又多了很多。2017 年的牛市是一個很狂熱的牛市，那時候隨便搞ICO 發個幣漲20 倍是很正常的，後來2021 年的牛市熱度就沒有那麼高了。
有很多網友急著讓我更新視頻，每次我發布一個新視頻後都有網友說“肖老師終於想起B 站的密碼了”。其實我跟外面合作的區塊鏈項目有很多，但是都有保密條款，不太適合放在網上。我已經把能公開的盡量放在網上免費分享給大家了。未來的話，有人建議我去元宇宙裡教課，搞成像SocialFi 那樣的互動。我的課題組除了分佈式系統之外，在機器學習方面也有很深的研究，前兩年還有個博士生獲得了中國計算機協會人工智能專委會頒發的“優秀博士論文獎”。元宇宙裡很多NPC、Avatar 需要強化學習方法去控制，也可以用AIGC技術自動生成一些內容。我感覺這是個挺不錯的想法。
回到你剛才的問題，為什麼我會搞區塊鏈？我的研究方向是分佈式系統，區塊鏈從技術上主要分為兩個方面，一個是分佈式系統，另一個是密碼學。我對密碼學研究得不多，主要是搞分佈式系統的，到現在已經研究了幾十年，而分佈式系統和區塊鏈本身就是一脈相承，所以也算是貼合了我的研究方向。
比特幣是2009 年上線的，在2011 年我們組有一次討論過比特幣，當時有個博士生還專門講過比特幣的原理，不過大家都沒有太在意。如果那個時候買了的話，估計現在就不能同日而語了。北大也有一些比較有名的幣圈人士，像吳忌寒、孫宇晨等。孫宇晨在業內的名聲不好，最近還上線Pi 幣割韭菜，吳忌寒還不錯，相對更踏實靠譜些。北大的整體風格就屬於散打類型，大家單兵作戰的能力都很強，不怎麼抱團。
我其實在幣圈的經驗是很少的，並不是真正混幣圈的，2018 年是我第一次在北大教區塊鏈，公開課發佈出去後反響非常好，我們就想著再怎麼去改進提升這個課程，當時就有人建議讓我講講幣圈的各種騙局，講講怎麼避免被割、踩坑。我覺得很有道理，北大畢業的學生不應該變成書呆子，尤其是學過我的區塊鏈課程的如果將來再被騙就要讓人笑話了。後來我們在課程中增加了這方面的內容，還專門做了一些暗訪調查，參與各種幣圈項目或者假裝成受害者參與維權，最後總結了關於幣圈防騙的方法。因為我們有第一手的經驗，放到課上去講也會比較生動。上一輪牛市的時候有一幫幣世界的受害者專門找到我，說被幣世界發的空氣幣害慘了，被騙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有的被害得妻離子散，還給我看了他在公安局做的筆錄。這種情況我跟公安大學的領導聊過，目前屬於法律上的灰色地帶，維權難度比較大，以前我接受中紀委採訪的時候也說過這個問題。
你問到比特幣為什麼能獲得這麼大的成功？任何在金融市場占到一定影響地位的，都不單純是因為技術原因，而是因為它滿足了一定的需求。這個需求不一定是好的需求，比如有人說比特幣滿足了非法交易的需求，滿足了洗錢的需求，滿足了暗網支付的需求，這些需求都不是好事兒，但是這些需求又是真實存在的。同時，它也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老百姓擁有自己貨幣的需求。2008 年的時候美國搞量化寬鬆，印了好多鈔票，當時很多美國老百姓就認為這樣不好，讓他們手裡的錢貶值了。但是沒有辦法，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只能被動的接受，看著自己的錢縮水，這時候就會想能不能有一款自己的貨幣，而比特幣就是一種獨立於主權國家信用、基於共識機制的“技術型”貨幣。當然2008 年那次還遠遠趕不上特朗普時期美聯儲印錢的速度和規模。我在公開課上說過，比特幣肯定不是像我們這種搞科研的人設計出來的，因為從科研角度來說，它並沒有真正意義下的創新性，要想發表頂級會議論文是不行的。有很多比中本聰更聰明的人並沒有設計出比特幣，因為他們知道無論怎麼設計都是有缺陷的，但是運用在商業上仍然可以非常成功。
以太坊跟比特幣在設計理念和發展思路上是完全不同的。以太坊的創始人Vitalik Buterin 是真正想做實事兒的，影響力也很大，我對他的印象挺不錯的，也比較看好以太坊的長期發展前景，以太坊的生態也做得很好。注意不要把期望拉的太高。去年9 月份以太坊完成PoS 轉型後，曾有人預測到年底以太坊要漲到1 萬美元以上，我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事實證明到年底的那幾個月以太坊不但沒怎麼漲反而下跌了。以太坊的Merge 階段並沒有解決TPS 的問題，也並沒有解決交易費高的問題，這要靠後面的幾個階段去解決。合併完成後不用挖礦了符合綠色環保的理念，但是有一定的政策性風險，因為美國的SEC 有可能把它定義成證券納入監管。
關於你問到2023 年的走勢，有些人看到1月份的大漲之後覺得熊市已經結束了，其實我是持保守態度的，我覺得今年還是要小心。從以往的經驗看，熊市到牛市的轉變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會像312 那樣的“復辟”。
最後你問到對北大學生區塊鏈創業的建議，首先我覺得北大畢業生如果能夠在區塊鏈領域搞出有影響力的項目，那是非常好的。要給建議的話，我覺得首先要愛惜自己的名聲，因為畢竟是北大的畢業生，應該去做那些有技術含量的項目，不要割韭菜騙人，要愛惜自己的羽毛，同時也要小心不要被別人坑了。有的搞技術的自己並沒有乾壞事兒，只是被別人拉去當CTO，然後那個項目割韭菜，就有可能連累他的名聲。我這方面也有一些教訓，像NFT 很火的時候，國外也有人跟我合作發行NFT，操作起來也出現了一些問題不太好處理。幣圈是比較浮躁的，應該說現在的社會整體都很浮躁，願意踏踏實實做事的人太少了。現在社會沒有人願意等你十年磨一劍，包括搞科研也是如此，需要很多年才能出成果的研究，在高校的環境裡也不好生存。能夠踏踏實實靜下心來做事情，這無論在學術界還是在幣圈都是很難得的品質。有些賺快錢的，最後虧起來也很快。我的建議是做一個長遠主義者，把眼光擴展到未來十年，把握幣圈的大周期，踏踏實實做事情，不要追逐短期的暴漲暴跌。如果能做到這一點的話，其實賺錢的機會是很多的，不要被短期的貪婪影響自己的方向。
